月色如水，溫婉的輕撫浮躁不安的繁華。

　　今夜是平安夜，大街小巷盡是慶賀的人群，處處溢滿蘋果的香味。今夜它可是必吃的平安果呢。讓人不禁想起，當初那個小小的泛白的蘋果，接到手里帶著你手的余溫，溫暖著我的手，也溫暖著我的心。那種感覺至今都還記得清清楚楚，恍若昨日。

　　十年前，我們只是個孩子。那是多么天真無邪的年紀啊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，每個人都躊躇滿志的踏入學堂，心里充滿著明日的幻想，幻想自己將來總會出人頭地，名滿天下；或是走南闖北，做個俠客。每個人的心靈都是美好而明媚的，宛如未經雕琢的翠玉。

　　十年前的樣子你自己都不記得了吧？

　　那么清明那么純澈的眼睛，我是第一次見到。眼眸是淺棕色的，總是感覺那么特別。睫毛長長的，忽閃忽閃，好像兩扇小扇子。在那下面的一雙妙目，宛若秋水汪汪。此后我見過很多的眼睛，有美麗的，有妖嬈的，有清亮的，卻再也沒有如你雙眼一般的神采，也再也見不到我熟悉的顧盼的神情。

　　圣誕節我就是從你那里了解到的，不知你還記不記得？

　　“吶，這個星期是圣誕了哦。”可愛的笑容，綻放在臉上，不禁讓我眼前一愣。她，應該是天上的仙女吧。

　　“喂，我跟你說話呢。”你用白皙的手捏了捏我的臉，邊惡作劇邊笑道，“哈哈，兔子你的臉好軟哦，像橡皮泥一樣。”

　　“誒，筱璐，你說的那個什么圣誕節，是什么？”我問道。

　　現在想來，童年時的很多問題，確實是很幼稚呢。不過因為我家里的關系，我確實不太過什么節日，自然也就不知道這外國的節日了。那時候圣誕節還不似現在這樣流行，也沒有那么多經濟商業的包裝，只是一個最純摯的送祝福的日子。

　　你輕笑一聲：“嘻，圣誕節啊，是有圣誕老人的日子哦，會有禮物噠。不過在那之前，還有一個平安夜，也是很好的日子。”“那是什么？”圣誕老人這樣響亮的名號，每一個孩子自然是聽說過。我雖然心里已經大致有了答案，但看你講得那么開心，還是沒有打斷你，故作疑問的道。

　　“我最喜歡的其實是平安夜，因為我最喜歡的就是蘋果了啊。”那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亮了起來，仿佛天上的星芒，璀璨耀眼。

　　那幾日，你每天總是笑顏如花，就是因為平安夜的到來。看著你的笑臉，我也總是會心花怒放，那只不過是一種淡淡的喜悅，卻溢滿心房，宛若芳香的蘭花味道，雖淡猶柔。后來幾年的圣誕，我再沒有過這樣的喜悅心情，那終究是我的第一次圣誕啊，總是與后來的不同。

　　“吶，蘋果！平安夜快樂！”作為班上的“遲到大王”，我終于有一天早起了。教室里才只有幾個人而已。剛一進門就看到了你的眼眸，還有遞到面前的一個小巧的蘋果。

　　那蘋果在我的視線里漸漸模糊，只有你的臉龐還是清晰的。輕輕接過那個蘋果，雖然很小，但是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味。一個蘋果只有小半面是淡紅色的，更多的則是呈現白色。不過很普通的一個小蘋果罷了。但是，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送我禮物呢。即使是生日，在家也不過吃一碗面條。因為我的爺爺認為崇洋媚外，外國的節日我更是不可能過。

　　蘋果入手，沒有想象中的冰涼，反而是暖和的。一到冬天，我的手便成了“死人手”，冰的不行，這樣的溫暖讓我一時十分享受。你看著我的神色，仿佛一切皆已了然于心。定是你用自己的手的溫度，把一顆冰涼的蘋果給捂熱了再遞給我的啊。

　　這般的默契，可以算作是知己了么？

　　“對不起，筱璐，我沒有準備給你的東西。”我緩緩收下那個蘋果，歉然道。

　　“有什么關系啊，我家里多得是蘋果。我送給你的這個蘋果可是白雪公主吃的那個哦！不過放心啦，是沒有毒的。”

　　……

　　兒時的歡笑依舊清晰，歷歷在目，浮現于腦海。只是年年歲歲花相似，歲歲年年人不同。現在，我依舊在學校應付著考試，應試制度早已根深蒂固，夢想啊……無言之中，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訴說。在記憶與時間的深淵里，不知道你的夢想是否還在？你是否還在不懈的追逐？

　　才初一，也是朝陽一般的年紀，為什么就退學？為什么就那么悻悻而去？獨留我一人面對冷清的試卷，冷清的教室，冷清的筆墨。曾經想過像以前一樣給你寫一封信，定要保留你最喜愛的古風味道。費心很久做好了信封和信紙，那上面有我親筆的梅花。繪畫也是你所鐘愛的，我要讓你看看我的技藝有沒有長進。但，提筆終日，那染墨的毛筆終還是擱淺在了紙硯旁。我實在是無法落筆。每每看到那樣相似的小小的蘋果，便不覺淚濕眼底。

　　那么漂亮的眼睛，我此后再也沒有見到過。那么愉快的圣誕節，我此后再也沒有經歷過。那么小巧的蘋果，我此后卻再沒吃到過比它更芳香甘甜的一顆。

　　不知何時，圣誕，就變成了商家促銷的時節，變成了禮物商品橫流的市場。每每此時，我看著櫥窗里那些包裝精美的平安果，總是心生悲意。再好看的外表，再精致的絲帶，揭去外皮它也不過是個蘋果，在漫天飛的高價之下，缺少的是一顆真心。倘若真的有心，就算不送禮物又算什么呢。

　　圣誕節，對我來說，是一段友誼，也是一條封條。每一年每一年，總會在那幾天揭開一次，讓記憶逸散而出，散落一地，再緩緩的拾起，重新回憶咀嚼一遍。

　　筱璐，今生今世倘若再見，只求勿相忘。

　　我們，一定要再過一次圣誕！像當年一樣，這一回，我不會再忘記蘋果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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